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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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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有了顼儿缓和了些,能借着儿子说两句话了,怀着老二和老三的时候还能一起进膳,他来陪了午睡也总是安安静静地,还会叫人挑了膳食单子好生养身子。偏偏早几个月司天台托了凌虚道长的名义献言腹中胎儿有天罡星降世,真生产了又说必须送一个出宫。

由不得她不信。

送个孩子出去,也并不是不理会了,怎么非要连后位都不要了。

女皇终于迈步走了出去,冷声道,“他见不见朕,总之都已在朕的地宫里了。待朕百年,还不是要葬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讨好皇帝?”

“因为是皇后啊……”燕王笑,“做皇后可不像做君侍,无子要遭弹劾,管不住宫侍要被弹劾,劝不动圣人更要被弹劾,御史台都盯着呢……更何况父后并不想做这个君后。很累的,要保证宫中人规矩,要顾着不受宠的宫侍,内宫两省事务人际一丝都不能错了去。劳心劳力,还讨不着好。做得好是应当的,做得不好便是御史弹劾,圣人降罪,在底下受宠的宫侍跟前儿还得撑着体面。”

尤里乌斯忽而想起来他的心上人便是储君,一时看了过去,“瑶,以后你的正室也会这样吗……”

一时间目光聚集,像是要将这个仍在东宫的皇女当作了宫中女皇,连房梁上都垂下来一绺金发。

“你说那个博陵崔氏的长子?”少女略一扬眉,似乎听了这话很不高兴,“我又不喜欢他,他生在崔家,要当这个正君也不是我决定的,便疯了又如何,左右给他好吃好喝地供着罢了。”

冯玉京正给她脚踝上药,她被绑得严实,皮肉上尽是紫红的勒痕,闻言动作顿了顿,脊背僵硬起来。

皇女却早被那束金发吸引了注意力,装作不经意地一拉,房梁上便滚下来一个人,金发蓝眼,容貌端整:“景漱瑶你别拉我头发!”法兰切斯卡护着自己那头长发躲了开来,“让我听听又怎么样啊。”

这人着实很有意思。皇女看着他笑,“也不是不让你听,不过是看你头发好看,忍不住就想拽来玩玩。”他是这次跟着尤里乌斯的商队一起来的,甫一现身便自称是极北冰火交融之地来的非人种,扬言要做这世上最有权势之人的下仆……实在不怎么可信。

虽然这传说她也听尤里乌斯讲过,但这人怎么看都长了一副人样嘛……虽然身体能力确实比人类要强许多,当着人的面割开腕子,血流如注,却没两刻便愈合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也无。用了这数月,实在顺手,现下倒不忍丢开了。

“……你们人类还真是奇怪,怎么喜欢拽头发。”他水色的眼珠子略微上挑,却还是老老实实躲远了些,“就算我喝了你的血,结了血契,你也不能想拽头发就拽头发。”

皇女一想到他那个诡异的结契仪式就犯恶心,哪有互相饮下对方指尖血的……要不是她死命推拒,这人差点就要把她颈子咬穿了,还说什么她也要咬回去。

人类哪有那样的尖牙咬回去啊!最后推了半天,才妥协可以互饮指尖血,将血融在水里才喝下去。

想想就犯恶心,皇女喉咙一缩,干呕起来,唬得冯玉京一迭声地喊银朱拿痰盂来。

“不碍事……你……”她一指法兰切斯卡,“出去……”

似乎是指令起了作用,金发碧眼的妖精真的乖乖退了出去。

教法兰切斯卡这么一打岔,原本凝重的气氛倒活跃了不少,只他还在外面来了一声:“还没听完呢,景渡顼你倒是接着讲啊。”

燕王忍俊不禁,便接着讲下去:“父后临终前的遗言其实并不是那个……他早在母皇怀着阿瑶阿琦的时候就病了,太医诊不出来是什么症候,只有拿汤药膳食养着。他是想要离宫去的,做君后太累了,多年无子,罪责全在君后身上。加上和谢贵君又有些龃龉,一开始母皇还会偏着父后,时间久了也厌烦起来,只觉得父后不如新婚时鲜活可爱,又没有谢贵君会保养,还古板酸腐不体贴。”

人大抵如此,总爱人顺着自己罢了。更何况是君王,向来便只有顺着的份。

“原来不是那个,所以父后的遗言是什么?”皇女也好奇,“我以为父后真的一直都念着我呢。”

“他是到最后都念着你啊。”长兄觉得好笑,忍不住给了妹妹一个榧子,“你以为母皇给你入玉牒的时候没想过换个名字?还不是他给你起的,才一直用这个名字,连表字都是他提前定好的,写好了放在宫里,等他薨了再拿出来。他是睡梦里去的,没什么遗言,最后一句话不过是叫我快去睡罢了,第二日一早叫不醒,才知道爹爹没了。”

燕王仍旧含着笑意,只是眼底隐隐有水光闪动。

皇女没见过父亲,听来不过如他人事一般,可兄长是切切实实在父亲膝下养到三岁多快四岁的。

“阿兄……”皇女慌慌张张抽了帕子给他,“我们不说了。”顺便给尤里乌斯使了个眼色。

“说不说的有什么,这儿要听天家秘辛的可不止你一个。”燕王笑,“你看陈凤君一直都住清仪宫而非步蟾宫,便知道母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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