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声也无法到达的地下密室中,塞里弗米斯特正安静地躺在玻璃棺木中。
手脚都连接着输液管,似乎是还不能自由活动的状态。
长长的银发披散在织物上,带着鸢尾花根那阴郁、干燥的香气。
碧色的双瞳正直直地看向面前的人影。
“……信息素的味道,不一样了。”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少女开口说道。
记忆里提取的信息来看,塞里弗米斯特的信息素是带来温暖感觉的,像树脂一样坚固、圆润的麝香才对。
现在充斥着整个房间的味道又是什么呢,干枯的沙土一样的气味。
“只是为了促使精神与肉体融合的药品的味道。”
塞里弗米斯特像往常一样微笑着说。
“毕竟我和桃绮不一样,没有那么好的ana能适应性。虽然侥幸没有被融合,但如你所见,目前正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如果不靠药物稳定精神的话,或许下一秒就会灰飞烟灭了。”
“是吗。”夲伩首髮站:yedu8
为什么要这么做、已经不用问了。
为了人类也好,为了她也罢,在【虹】已然降临的当下,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塞里弗米斯特。”
她说。
“我从一开始,就很讨厌装甲骑士。为什么只是不小心生为了alpha,就必须穿上这身装甲去战斗呢?真不合理。逼迫我成为骑士的妈妈,因为我是alpha就和我疏远的你,当时的我,如果说没有怨恨是不可能的。”
“现在呢?因为取回了力量,能够得心应手的战斗,所以理解我们的苦心了吗?”
少女沉默地摇了摇头。
“才没有那回事。”
有了力量是一回事,可怕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讨厌的还是会讨厌,流血的事,痛苦的事,无法理解的事。
“那……”
“只有我能去做了。”
我能做的事情,只有这个了。
换句话说,如果我不去的话,不就只有推给其他人,让别人替我去了吗?
“比起自己去战斗,只是我更讨厌那样而已。”
“成长了呢,桃绮你、”
微笑着说出来,然后戛然而止的话语。
成长本应是一件好事。
但为什么,少女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和自己类似的伤感。
“塞里弗米斯特……不,萨临。就让我再依赖你一下吧。”
你能告诉我,现在站在这里的人,还是桃绮吗?
诘问、亦或是求助。
她的话语中,包含着连自己也没有发觉的恐惧。
那是身体残留的神经末梢的触动,还是从心灵发出的寒颤,她无法做出判断。
毕竟,对战斗的厌恶,是属于“桃绮”过去的18年积累的东西。
从深红的水缸中醒来时,这些东西就成为了被储存下来的信息,在大脑中进行加载了出来。
和过去强烈的割裂感存留于心。
在肌肉、血管乃至心脏都被替换了异物的这个躯壳中,真的有灵魂存在吗?如果有,那又是谁的灵魂呢?
“……”
长久的沉默。
就在少女以为塞里弗米斯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听见了对方的反问:“如果我回答是,你会感到安心吗?”
那和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反正你都是通过别人的反应来确认自己是不是桃绮。
近乎尖锐的回答,让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但接下来,答案也自然而然浮现了。
不可能的。
别人的言语无法掩盖心中的空洞。
虚幻的慰藉什么用都没有。
她低下了头。
“我很希望自己能温柔地对待桃绮。嗯,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想的。我可以让你依靠,也愿意尽可能地帮助你。哪怕把我当做道具、当做玩乐的对象也未尝不可。”
“……就像临终看护一样呢。”
反正都快死了,所以会满足我的要求吗?
塞里弗米斯特没她自虐似的调侃,继续说了下去。
“可是,你不能把我的话语当做心灵的支柱啊,桃绮。”
要战斗的人是你,要去挑战【虹】的人也是你。
我可以为你提供支援,却不能代替你上战场
也就是说——要堵上性命的人是你。
要是你把别人当做心灵的支柱的话,那你肯定赢不了的。
他的话无情地揭露了少女心中的阴影。
刺痛让她的面孔扭曲了。
然而,她很清楚,塞里弗米斯特的话语中没有半分虚假。
这毫无疑问是事实。
少女的手指颤抖起来。
“那、那我——”
“自己去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