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烦恼的琐碎事,鬼使神差下,他第一次没有选择拂袖离去。
他在想若是苏婵怀上了他的孩子,会不会情况就会变得好一些。
至少她和他有了羁绊。她是个传统的女子,如果她的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有了高家的血脉,久而久之,她一定会将心全部收在他的身上。
她不会再跑,不会再离开,她会相夫教子,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对于北狄,如今武将们分为了两派,拖延派和速战派。他本人也是偏向于战的。
从前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一定是想也不想地选择速战,可是换成了现在,他的心里开始有了波澜,和迟疑。
他知道他心里已经滋生出了名为牵绊的东西。
夜色渐深,高行修骑马回到了高府,一路上都面沉如水。
等他踏进屋的时候,苏婵正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的月色。
她背对着他,自然看不见他。高行修站在门前,静静盯着她纤瘦又沉默的背影。
这一阵子以来,她一直安安静静待在府里,每日做的只不过是穿针引线,从不主动要求出门。
前几日,露珠拿走了身契,她将她放出了府,又给了她丰厚的嫁妆。
露珠出府的那一日,两人拉着手说了好多话,又哭又笑的。她当日看上去是高兴的,但是露珠走了之后,她变得更加沉默了起来,每天一幅安于现状与世无争的样子,仿佛真的失去了逃跑的念想。
高行修走过去,静静抱住她。
熟悉的气息传来,苏婵知道是谁,她没有回头。
“怎么还不睡?”他淡淡问。
最近自己一直忙于公务,有的时候深夜回来,她大多数的时候都睡着了。此刻看着她恬静又寂寥的样子,他心中泛起愧。
他该好好陪陪她的。
“将军。”苏婵轻轻道,“今夜的月色真美。”
高行修不语,仰头和她一起望向窗外。
一轮皎洁的月亮高悬在夜幕之中,散发着冷冷的光辉。
“以前的时候,我看到的一直是西里的月亮,我以为每个地方的月亮都是相同的,但是到了京城之后,我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怎么?”高行修问。
说完后,他突然想到一点,他和苏婵,很少有这样平静的交谈。
想到此,他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感觉。
他默了默,又问了一句,“有什么不一样?”
“西里的月亮是柔的,映在水里,挂在天上,仿佛触手可及;但京城的月亮,看上去总是那么的远。”
苏婵缓缓伸出手,手指轻轻触动着,仿佛要触摸那夜幕中的月。
她修长的手指在月色下轻点着,仿佛在跳着一支优美的舞蹈,泛着一阵淡淡的光辉。
高行修听她的轻言慢语,慢慢道,“塞外的月亮比这个更大,更亮,也更冷。”
“塞外……”苏婵喃喃道,似是在进行徒劳的想象。
“狼烟万里,荒无人烟,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去……”高行修缓缓地描述,他在那里待了五年之久,那是一段深刻又潦草的回忆。
打仗并不是儿戏,也不是轻松的例行公事,他心里清楚这次并不是一场轻松的仗,或许一去又是几年的时间。
以前在京城,他对家人、对高府都没有感情,他可以毫不留恋地离开去远征,可是如今京城里有了她,有了让他放心不下的人。
他对分离,对死亡都看的很轻,然而现在一切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无法忽视的重量,他现在想尽可能的活着,活着回来。
他关上窗牖,阻隔了外面有些凉的风,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里屋,轻声道,“来。”
“将军,您想喝酒吗?”苏婵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高行修看着她,语气并不是询问,还是平静道,“你想喝酒。”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今天的夜色真是不错呢……他看了一会,吩咐人拿来了酒,自己坐在桌前,先给她斟了一杯,将酒杯推给了她。
苏婵坐在对面,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她还从未喝过很多的酒,每次都是浅尝辄止,今夜却突然很想酩酊大醉一场。听说酒能消愁,也不知道第二天醒来之后,她会不会好受一些……
高行修并不与她碰杯,只是淡淡垂着眸,喝着自己手中的酒,样子更像是在自饮自酌。
两人各怀心事,均是沉默着。
他慢条斯理的小酌与她接二连三的饮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他并没有阻止她。
在苏婵喝了第四杯的时候,他终于抬手,阻止了她倒酒的动作。
“够了。”他淡淡道。
苏婵怔了怔,有些迷蒙不解地抬眸看他,她的脸颊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绯红。
“你醉了。”他看着她恍惚的眼。
他将酒杯从她手中抽走,俯下身,将她拦腰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