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身斑驳的脂粉,也洗去了她脸上的泪,她整个人似乎也找回了一丝精气神。周围皆是一片陌生的世界,鸟鸣山涧,蜿蜒的羊肠小路下不知通往何处。
高行修站在她旁边,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道,“这里离西里已经很远,你还是省省吧。”
苏婵闭了闭眼,又睁开。她看着空气,声音很轻,“是不是只要我跟你走,你就不会伤害其他人?”
其实她只要跟他走,他可以什么也不干。他根本就懒得动手去杀谁。高行修抱臂看着她,话到了嘴边,却成了,“你这么理解也可以。”
苏婵跪在溪边,缓缓捏紧了手指。今天的一切就像是一场跌宕起伏的梦,她早上还沉浸在无边的幸福之中,却又随即坠入了深渊,甚至她连此刻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只有一个渺茫的前路在等着她,身边还有一个阴沉不定的男人。
她咬了咬牙,艰涩道,“……好。”
周奉年候在大营外,看到高行修骑马归来,身后随着数名士兵,士兵中间还围着一辆马车,他皱了皱眉看了那马车一眼,然后便看见高行修下了马走向马车,掀起车帘,从里面拖出来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周奉年揉了揉眼,又看一遍。
盯着自家将军身边那戴着兜帽的姑娘,看不见脸,瞧着身段倒是婀娜。周奉年半天缓过神,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
他拉住杜齐,向他询问今日发生的一切,久久没反应过来。
今日高行修率了一队兵马匆匆离去,他还以为是去剿匪,没想到竟是去抢亲去了。
其实这次无关紧要的剿匪,根本就不用劳烦将军亲自出动,但是将军还是主动请缨从京城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想到这里,周奉年忽然想起将军和杜齐几日一传的飞鸽传信,还有那天将军在烛火下莫名其妙的那番语。
……他家将军疯了?
不远奔袭千里,就为了抢一个女人?
是怕杨修文整的他还不够吗?
周奉年大为震撼,连声音都带着情绪:“朝野上下还在处处有人盯着将军,将军这样做实在是有些欠妥。”
杜齐倒是一脸平静:“将军自有将军的考量,不是你我该置喙的。”
“你就知道向着将军说话。”周奉年弋他一眼。杜齐总是这样,闷声不响就帮将军处理好所有事,还从来不多问一句话,怪不得将军看重他。
周奉年心里有些酸溜溜的,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让他来,他也想去那江南小镇休息上几天,天天让他在营里练兵,他早就在这里待够了。
远在千里的皇城,朝阳殿,陆琳琅也收到了来自江南传来的消息。
“什么?高行修强抢民女了?”
陆琳琅拍了拍手,乐了。
笑了一会,渐渐她便顿住笑,蹙起娥眉。
自古在民间,高官富户强抢民女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又是山高皇帝远的江南,只要不是做的太过火,朝廷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大张旗鼓的作风,听说还差点杀了人,看着怎么也不像是高行修能做出来的事。
陆琳琅想了一想,突然极轻地勾唇一笑。
“你说,他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如今连她这里都知道了,又何况是通晓天下事的父皇。
陆琳琅默默思忖着,笑容有些别有深意,“这高行修,真是越来越合本公主的心意了。”
她心情不坏地起身,吩咐身后的宫女,“本宫乏了。沐浴更衣。”
高行修牵着苏婵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吩咐着身边人,“盯着最近营内所有人,谁要是这个时候和京城通风报信,第一时间通知我。还有,通知放在杨修文身边的眼线,杨修文最近给谁传信,去见了谁,都要告诉我。”
他好不容易演的这场好戏,可不能让他错过了。
他的手劲很大,拉着她一路不知要去哪里。身边的士兵退去了,耳边尽是风声和嘈杂的喝喊声,手被抓的有些痛,苏婵在他掌中微微挣扎,高行修却在这时忽然停下,抬手扯掉了她头上的帽兜。
辽阔的天际线一望无际,整整十里尽是大大小小的营帐。望眼望去,整齐划一的士兵正在校场操练,伴着呼呼的风声发出叱咤震天的响声,另一边的射箭地,马蹄声急促,箭矢纷纷钉入靶子,传来欢呼的口哨,而不远处的演武场,传来一阵阵肉|搏的激烈战斗,周围尽是肆意的哄笑声和叫骂声,汗水和凶悍,粗鲁与肆意充斥着眼底每一个角落,风中仿佛都充满了硝烟和狂野的气息。
苏婵站在校台,纤弱的身板与磅礴的一切比起来显得那样微小如芥。她被眼前的场面所震撼,久久失神,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这一切,是一个她从没有接触过的,也从未曾想象过的危险世界。
高行修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低头去看那苍白失色的一张小脸,胸腔震动,朗声笑了笑。
听到了动静,苏婵怔怔抬头,与他对视。
这还是苏婵第一次看到高行修笑,除去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