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婵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但是那含羞带怯的眼底还是不经意间泄出了几分,苏大敏锐地抓住,挑了挑眉,不禁喜上眉梢,“真的有了?”
苏婵连忙摇头,揪住苏大的衣角,亲昵地晃了晃,“没影的事儿呢,阿爹,您就别问了。”
这是苏婵不好意思和不想回答的惯用动作。苏大了解他这个女儿,苏婵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听话乖巧,性子软和,但是心思细腻,想的很多,她不想说的事,别人很难问的出来。换句话来说就是心里很能藏得住事。
不麻烦别人的事,她从来不愿意多说一分。这是好事,也是不好事,久而久之很容易闷出病来。苏大最担忧的就是这一点,他真怕等到他百年之后没有人为她撑腰,她这息事宁人的性子容易受人欺负。
她现在不想让他多操心,他便遂了她的愿。苏大点了点头,佯作不追究,笑道,“好,爹爹不问就是了。只是有一点,若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记得跟爹爹讲。”
苏婵温柔朝他笑了笑,她一笑起来,嘴边便浮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一双小虎牙显得分外俏皮动人。
“知道啦。”
。
到了第二日,苏婵又去了一趟绣坊。
路过满路垂柳的岸边,杨氏还在,不过这次她没有洗衣服,而是晾晒着几条用盐腌制好的长鱼。
杨氏撸着袖子,将长鱼一条条地搭在了架子上,有微微的咸腥味传了过来。看到了苏婵,她眼睛一亮,高声道,“阿婵,又出门了啊?”
苏婵柔柔应了一声,“嫂嫂,我来帮您吧。”
“不用不用!”杨氏急道,“这鱼味道腥的的很,你这是要去绣坊吧?可不要沾染了一身的腥气,快去忙你的吧,嫂嫂自己能忙得过来。”
苏婵见杨氏迭迭推辞,于是与她道了别,又行了一段,去了前面的绣坊。
她昨天已经将半个月里绣的东西都交了去,只不过掌柜说有一个盐商在他这里订了一件嫁衣,要求十分高,又催的急,光花线就需要十几种,弄起来费工费时,需要绣花针细如发丝,又需要绣娘精湛的绣工,他的绣坊里手艺最好的一个绣娘正巧前几日告了假,如今一时半会没有拿得出手的绣娘。
苏婵的娘曾经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绣娘,而苏婵更是继承了她的一身好手艺,掌柜于是在昨天跟苏婵提了一嘴,希望她能过来帮帮忙,工钱给她开平时的三倍。
苏婵听了之后是很动心的。
曾经掌柜就看中了她的手艺,想让她到他这里来做工,她给婉拒了。绣坊忙碌,爹又年事已高,她得在家里多照顾着,再者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也不宜过早的抛头露面。所以她只在家里接一些绣坊的私活,时不时来这里换一些银钱,填补一下家用。
她昨天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掌柜,回去之后想了一晚,今天过来给他答复。山上垦田渐多,她想起最近阿爹上山采的东西越来越少,家里的生活最近有些贫简,再加上受伤的高修,突然间多出来一个人,更是入不敷出。这个时候该是她站出来的时候了。
再者,若是等她以后嫁了人,她也得给自己置办一些嫁妆才是,为爹分忧一些。
思来想去了一夜,苏婵决定同意。但她也有个要求,她只在绣坊做工半天,但不用担心,她会把当天的任务都做完,并且她在绣坊做工这件事,得瞒着苏大。
掌柜的同意了。
两人商量好了,苏婵第二日便可以过来做工。商议完成之后,苏婵从绣坊出来,往回家的方向走,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前面的药铺。
她想起来昨天刚给高修买了药,一时半会用不着再来,刚准备路过时,忽然从药铺里传来了小二的声音。
“哟,李公子,今天您怎么过来了?”
苏婵愣了一愣,不由自主放缓了脚步。
随即传来了一道温润的声音,甚是温煦动人,“家母昨夜染了风寒,在下来抓一些驱寒的药。”
“李公子真是一片孝心啊。”小二的声音有些远,似是远去抓药去了,“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苏婵站在药铺外面没有动,一缕阳光斜斜地打在了青石阶上,将外面的地界折射成了明暗两方,而她站在斑驳的阴影处,她数着石阶上浅浅的青苔,悄悄抬起眼,望向药铺的里面。
一道修长的身影映入眼帘,背影挺拔隽秀,如玉山矗立。
小二冷不丁在他的胳膊处歪了歪,露出了半张脸,“您拿好!”
她听到了他的道谢声,在他转身走出来的当口,猛地抬起脚步,匆匆离开了药铺。
风吹得莫名有些恼人,苏婵拂了拂鬓边的碎发,螓首低垂,一路闷声往前走。离药铺已经越来越远了,行了一阵子,她的脚步开始越来越稳,越来越慢。
岸边的垂柳下已经没有了杨氏,她晾的鱼倒是还在。树下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人影,有醉鬼瘫在了树边,正闭目歇息。
苏婵顿时轻声细步,屏住呼吸,不敢惊扰到他。那醉鬼还是察